認識「翡翠」：從美麗的鳥到瑰璨的玉

中國玉文化，綿遠悠長，從字書裡，便可見其端倪。

東漢許慎《說文解字》，以「玉」為偏旁者，多達六十餘字，各字的意義指涉範圍，大抵為玉也、美玉也、石之美者、石之似玉者，然而，在現今人們心目中亦為玉之屬的「翡翠」，卻從「羽」部，依據中國文字的造字邏輯，「翡」與「翠」，或別有他意？

《說文解字》對於「翡」與「翠」的定義如下：

翡，赤羽雀也，出鬱林，从羽非聲。

翠，青羽雀也，出鬱林，从羽卒聲。

鬱林，指的是漢代的鬱林郡，地理位置約莫相當於今天的廣西省一帶。翡與翠，皆是生長於該地的一種雀鳥，紅色羽毛者為「翡」，綠色羽毛者為「翠」，因此，翡與翠，原是鳥名，這在其他文獻中亦可得到印證：

背有彩羽曰翡翠。（春秋晉師曠《禽經》）

哀牢（今雲南）出孔雀、翡翠。（《後漢書．西南夷傳》）

翡身通黑，唯胸前背上翼後有赤毛。翠身通青黃，唯六翮上毛長寸餘青。（西晉張華《博物誌》）

因此，翡與翠，原本指的是羽毛呈現翡紅翠綠色彩的美麗雀鳥。那麼，「翡翠」二字，是何時用來做為玉名呢？

翡翠火齊，流燿含英。（東漢班固〈西都賦〉）

翡翠火齊，絡以美玉。（東漢張衡〈西京賦〉）

琉璃硯匣，終日隨身，翡翠筆牀，無時離手。（南朝徐陵〈玉台新詠序〉）

上述文獻中所提及的「翡翠」，與「火齊」（齊，音ㄐㄧˋ，或指類似雲母之類的礦石，或為琉璃的別名）、「琉璃」並舉，可見，這裡的「翡翠」並非鳥名，而是與火齊、琉璃同屬的礦物或寶石。

翡翠，做為玉名，見於宋代文學家歐陽脩的〈歸田錄〉：

吾家有一玉罌，形制甚古而精巧，始得之，梅聖俞以為碧玉。在穎州時嘗以示僚屬，坐有真宗朝老內臣鄧保吉者識之曰：此寶器也，謂之翡翠。云禁中寶物，皆藏宜聖庫，庫中有翡翠簪一隻，所以識也。其後余偶以金環於罌腹信手磨之，金屑紛紛而落，如硯中磨墨，始知翡翠能屑金也。

由上述文獻可知，「翡翠」二字，在宋代指的是一種碧綠色的玉，至於它是否就是人們現在所認知的硬玉翡翠，由於目前考古出土的物證中，至今尚未發現有明代以前的翡翠實物，因此，並無定論。

然而，可以確定的是，輝石類的硬玉翡翠，於十八世紀末葉至十九世紀之際，自滇、緬地區大量傳入中國，瑰麗的翠色，擄獲了清宮后妃們的目光，尤其深受慈禧太后的喜愛。

從美麗的鳥到瑰璨的玉，翡翠，早已成為中國人最鍾愛的東方瑰寶。